葉斂道:「對,才子。你們不覺得嗎?君聆詩和李白太像了。」
「那就是說……君聆詩是李白的徒弟?」江南道首領訝然道。
葉斂微笑頷首。
就因為是李白的徒弟,君聆詩才更謹慎。
『不想當招牌』,的確是一個足以使得君聆詩隱名不出的理由。
任何一個負有真才實學的人,都不會願意只當招牌。
看著這蘇州四幫首領的表情,葉斂知道,自己說贏了。
「依著葉兄弟的說法,我們還是白等了三天!」太湖首領嘆道。
葉斂的推斷讓四幫首領不能不表示認同,太湖首領更是對他刮目相看,已直
言稱呼這位小自己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為『兄弟』。
餘三幫首領聽太湖首領此言,亦不禁深深一嘆。
明年春分即將舉行的『大賽』,雖然方式還未決定,但藉著江南二十二水幫
的廣大聯絡網,情報傳送極快,想必已是布衣亦有所聞。
尋找君聆詩,更是對雲夢劍派有所警剔的群雄的共同目標。
如今,卻又斷了一條線索。雖然只是一條來源不甚可信的奇怪線索,畢竟也
是從無到有。再次的失望,讓他們感到灰心。
江南道首領倒還保持著理智,沒教葉斂的舌燦蓮花給拐過,目光中仍有敵意
,峻聲道:「葉斂,還有一事要你解釋解釋。」
雖然對方口氣相當不友善,葉斂仍保持一貫的平穩態度應答道:「前輩有何
指教?」
江南道首領道:「傳聞去年十月,你與晨星到了原定幫,雷斯林與寒元同意
你反雲夢劍派的說詞,願意支持你另創新勢力。但當年十二月除夕,雷寒二位便
遭刺身亡。短短兩月,你自是仍毫無進展,原定幫予你的承諾也就作罷。即使沒
有任何證據指明你是兇手,但是……很難教人不聯想到你!對此,有何看法?」
葉斂聞言,怔了。
提起原定幫、提起雷斯林與寒元,不能不讓他想到寒星。
這麼小的丫頭,不過十二歲罷了,因為自己的一個行動,莫名奇妙的失怙。
寒星是無辜的。即使已答應收她為徒,讓她在世上仍有親人,但只要一想起
寒星,葉斂就為自己感到十分罪惡!
葉斂真想就此離去,好好沈澱一下心情,如果一直抱持著對寒星的虧欠而不
能自己,那他什麼都作不了了!
但他不能走,甚至連一點點的慚愧都不能表示出來!
因為現在還有十二支眼睛盯著他瞧。
葉斂吐口氣,隱藏了自己的良心,昂然道:「如果我沒有本事、如果我沒有
能力,又怎會有人怕我壯大?」
「什麼意思?!」江南道首領追問著。
他懷疑這小鬼怎能如此自信?
葉斂道:「前輩也曉得,小弟前往原定幫時,有晨星陪同。晨星乃丐幫黃樓
嫡傳弟子,他的行動也是依照丐幫幫主徐乞指示而為。即亦,小弟已有丐幫撐腰
。有人認為我這麼作是投靠北武林來誘導南方群雄,也深怕我成了氣候,卻又因
為自己一時的判斷舉止失當,無法阻止南方群雄支持我。無計可施之下,才會狙
殺了雷斯林與寒元二人,斷了我壯大的前途!」
雖然沒有明言,但四幫首領都聽得出來:所謂的『有人』,指的即是雲夢劍
派。而判斷舉止失當,則是元仁右在前年丐幫大會上打傷黃樓一事。
這一件事已過了將近兩年,但頂著名門正派的頭,這件事便如同清水中的
一滴墨,怎樣也無法令人無視、忘懷。
「他們之所以狙擊雷斯林與寒元,更深一層的用意是,對於我想說服來支持
我的南方群雄,便會有所顧忌,怕自己步上了雷斯林、寒元的後塵。如此一來,
便斷了我壯大的途徑!」葉斂厲言正色,其實卻說得連自己也驚訝 ̄他只不過因
為流風、雪二人得知雲夢劍派與倭族有所往來,便大膽臆測栗原苗、栗原輔文
姐弟刺殺雷寒亦是雲夢劍派指使,其實是污人聲名的行為。
但唯今之計,若不想讓自己在南武林陷於孤立無援的情況,則必先抹黑雲夢
劍派!
四幫首領為此言震愕、流風、雪的神情也變得半信半疑。葉斂的口才實是
一流。一次便說動了六個人。
但他心中卻在嘆息著 ̄乾爹,我終於還是步上你詭道的後塵……
天縱英才的天才軍師!諸葛靜哪!
你在世時,一意堅決的不讓葉斂跟姓諸葛,便是不想讓葉斂再入詭道。
奈何,你的苦心仍是白費!如此情況,你身為天才軍師,又算到幾分?
「雲夢劍派!恁地狼子野心!」太湖首領忽地高聲咒罵著。
江南道首領也道:「只為了剷除異己,以暗殺手段對付南武林的同道,確然
令人不齒……」
另一人直接向前一步,一手搭上了葉斂肩頭,正色道:「葉兄弟,我庫流嘉
雖是山越出身,心中也有義理。暗中對付你的人如此無恥,我豈能怕了這等小人
? 重生圈叉特種兵 但教庫流嘉在一日,杭塘幫挺你到底!」
葉斂拱手稱謝,同時也就著油燈火光,打量著這名山越男子庫流嘉。
十分年輕,還不到二十五歲罷?這麼年輕就當一幫首領,或許是承襲父位、
也可能庫流嘉本身才華卓越……
最後一人,聽了庫流嘉的話,也連連點頭。
暗殺武林同道,無論任何理由,都不可能為這等重義重理的草莽英雄接受。
看著眼前四人的神情,葉斂心裡不禁笑了。
雲夢劍派上下文武雙全,尤精兵道。但你錯就一著,就錯在挑釁丐幫!一著
誤子,全盤皆輸!我葉斂就咬著你這傷口窮追猛打,只教南武林群雄記得雲夢劍
派如何窮凶極惡,卻忘了你們才智卓越!
這一場,我又贏了!
此時雪忽然走上幾步,道:「四位前輩,可否容小女子請教一事?」
四位首領聞言,均是一怔!
不為雪青春漂亮、也不為她語音清揚,只是自慚。
雪這一開口便是十分禮貌,聲調委婉,但一字一句又相當清晰,不說草莽
英雄,即使士族女也不過如此。他們適才卻一發話便稱其為『倭寇』,實是失
禮之至。
漢人一向自負文化,怎知這一來一往之間,倒顯得倭族比漢人更有文化!
慚則慚矣,話卻不能不答。庫流嘉最為年輕,腦袋動得也快,隨即回道:「
相較於漢人,你我都是外族,漢人講求有容乃大,對於外族朋友也是一視同仁,
姑娘有事即問,我等必知無不言。」
他話說完,另三位首領都投射給他感激的眼神。
庫流嘉是山越出身,的確也是外族。由他出面發話,對於三位慚愧不已的漢
人而言,是再好不過的下台階。
雪也明白個中道理,當下自是不好有任何錶示,只是欠身一禮,道:「四
位前輩來此,必是來等候君聆詩了。敢問四位,又怎知曉君聆詩將會來此?」
這不問則已,一問下來,又勾起四人心中的疑竇。
四人分別自懷中與袖袋裡摸出四張短箋,交到雪手上。庫流嘉道:「我們
已在此等候三日。這便是我們來的理由。」
雪將四張短箋一一檢視,內容一致,都是言明三月十四日乃林家堡一門忌
日,來到林家堡,即可能找到君聆詩。
流風與葉斂也分別湊頭去看。葉斂看得分明,喃聲道:「字跡一模一樣……
但字丑了一點,看來不是一個常拿筆桿的人寫的。」
「是啊,我寫的說不定也比他好看!」太湖首領附和道。他身在太湖,也學
文寫字、習作詩賦,雖然作品極差,但對於寫字倒有幾分自信。
太湖首領說完後,現場忽然一片沈默。
雪非常仔細的將四張短箋一看再看,但卻理不出什麼頭緒。
流風看雪眉頭緊皺,便在她手上取過一張,細瞧以後,笑道:「我看懂了
。」
雪疑道:「你懂了什麼?」
流風一向尚武,她很清楚,看字,她認為流風不會比她要早找出線索。
流風道:「這字丑的程度,不是拿筆拿不好,是根本不會拿。而且,也才剛
學寫漢字不久。我以前寫出來的字也差不多就是這樣。」
聽了他這說話,雪連連點頭。
葉斂卻已理出頭緒,道:「即亦 ̄這四封短箋若非文盲所寫,便是初習漢字
的外族!」
又是外族!
庫流嘉道:「不會是山越人。我山越於南朝期間,漢化已深,可以說沒有不
識漢文的人了。但其餘外族,要到江南,似乎又太遙遠。 冷麪首席纏愛小女傭 如果有外族來到江南,
不可能沒人發現……」
葉斂道:「重要的是,這短箋所寫只是虛言,如今已經證實。四位離開幫中
三天,也還有緊要事得處理罷?」
四人對視,心曉葉斂所言不虛。
如果這四封短箋只是調虎離山?
思及此處,四人齊聲道:「我們先告辭了!」
葉斂一笑,也拱手道:「不送!」
江湖草莽不需要太多禮節,四幫首領當下魚貫而出,各自漏夜返回幫中。 ?庫流嘉等四人離開之後,由於他們走得匆忙,忘了拉上大門。
雪回身到外庭關門,流風雙目炯炯,直盯著葉斂。
那眼神,自然是一點也不友善。原因為何,葉斂心裡也十分清楚。
葉斂毫不畏懼的與流風對視著,直到雪關好門、回到大廳中。
「君棄劍!」流風緊著嗓子,聲音低沈,冷冷的喊了一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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